谈高考 “立志报国,影响到专业选择”
高考前的一段“小插曲”让郭光灿终身难忘。
突然有一天,校长通知郭光灿和其他几位同学去医院体检。“当时校长什么也没跟我们说,我们懵懵懂懂就去了。”
体检时,医生爱说话,“哎呦,你们这几个人怎么这么聪明,要到苏联去留学了。”这下,郭光灿和同学才知道他们被选为“留苏预备生”。
从农村来要送到国外去,要送到苏联“老大哥”那儿去,几个孩子一激动,血压蹭地上去了。结果量了好几次,他的血压一直老高老高,就是下不来。
1960年,郭光灿参加全国统一高考,第一志愿报考留苏预备班,第二志愿为中国科技大学。后因留苏政策变动,立志科学报国的他,迈入了中科大的校门。
“当时想学半导体,就报考了中科大无线电系。”郭光灿的这一选择可谓阴差阳错,进了校门他才知道,中科大的半导体专业设在物理系,而不是像他所知道的北大半导体物理专业归在无线电系。
1960年,世界上第一台激光器问世。不久之后,中科大无线电系设立气体激光新专业,郭光灿对此方向产生了兴趣,决心钻研下去。也是由此开始,他与光学结下不解之缘。
谈中科大 “专注做一件事就是好的学习方法”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考入了中科大。”郭光灿对自己的大学生活感念至深。严济慈、钱学森等老一代著名科学家都对中科大投入过极大的感情和心血,有幸聆听他们的教诲,让郭光灿受益一生。
郭光灿体会到,这些留洋归来的老科学家经历过旧中国的贫穷落后,非常希望年青一代能够承担起民族复兴的历史责任。“所以那个时候的中科大,男孩子立志做爱因斯坦,女孩子的目标就是为居里夫人。”雄心壮志之外,郭光灿还从这些一流科学家身上学到了做学问的思维方法和学术理念。1965年,郭光灿毕业后留校任物理系助教。
“在中科大求学四年、任职一年的熏陶,让我明白两件事,第一,要有担当,要承担起民族复兴的历史责任;第二,要努力攀登科学高峰。”郭光灿说,这五年里,尽管想念母亲,为了省下路费和多学点东西,他没有回过泉州,每个假期,一边打工,一边看书。“生活很苦,但很开心。我来中科大,就是来求知的,专注做一件事就是好的学习方法。”因为专注,他成为国家科技部973项目“量子通讯和量子信息技术”的首席科学家,获得了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何梁何利奖,当选2013年度“CCTV科技创新人物”;因为专注,他提出的概率量子克隆原理等重要成果,被国际上称为“段—郭概率克隆机”、“段—郭界限”,是“该领域最激动人心的进展之一”。他提出的“利用光腔制备两原子纠缠的方案,被法国科学家沙吉·哈罗彻实验证实,后者2012年荣获诺贝尔物理学奖。
谈科研 “注重技术进步,才能引领市场”
曾经,他潜心科研、献身科学的愿望被接连而至的政治运动打断。拨乱反正后,郭光灿重拾起气体激光研究。经过一番调查,郭光灿发现氮分子气体激光器是当时国内的一个空白领域。当时科研刚刚恢复,各种条件和设备都还很落后,买器件、焊铁架、搭结构、做实验……每一件小事郭光灿都要亲力亲为。虽然非常艰苦,但没过多久,我国最早的氮分子激光器就研发成功。1978年,这项成果获评全国科学大会奖。
研发激光器的经历,让郭光灿认识到,国家没有条件进行大量的科技投入,做实验研究将难上加难。他决定转向理论研究,这成为他学术生涯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在光学领域有多年积累的郭光灿找了一个“冷门”——量子光学。“比我有名的很多人都说这个方向没有用,因此国内几乎没有人考虑用量子理论解决光学问题。但是我觉得,这里面应该很有趣。”郭光灿坚持要剑走偏锋,就奔着自己的兴趣爱好做下去。
1981年,郭光灿前往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物理系做访问学者。到了国外他才发现,国内无人关注的量子光学已经与国际前沿有了近20年的差距。
回国后,郭光灿马上全身心投入到量子光学学科的建设中。1984年,他依靠学校支持的2000元钱,在欧阳修笔下的那个琅琊山醉翁亭,主持召开了全国第一个量子光学学术会议。以此为基础,后来又成立了量子光学专业委员会。就靠着这个学术活动,我国量子光学领域的研究队伍慢慢壮大起来,学科也得以迅速发展。郭光灿还在国内开了第一门量子光学课程。这本国内量子光学的“启蒙教科书”成为经典教材,为学科发展起到奠基作用。很难想象,如果没有郭光灿的执着追求与独特眼光,中国的量子光学、量子信息研究能够拥有今天的成就。
即将离开泉州时,依依不舍的郭光灿显得有些激动。他说,老家发展得很好,泉州的企业家们值得敬佩,他们勤劳智慧,敢闯敢搏,敏于市场,充满活力,创造了令人感叹的经济奇迹。当今世界信息技术可谓一日千里,传统产业不能固步自封,要跟踪潮流趋势,还要重视技术进步,只有这样,才能不断引领市场、超越别人。(记者 郭培明 许雅玲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