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陈盈的人生进度条在稳步向前推进。她最终幸运地进了一所985高校教书,也早早地与自己的大学同学结了婚,虽然她要因此将生活掰成两半,四天放在天津,三天留给北京,并且承担着巨大的科研压力——六年内如果评不上副高职称就要走人。
她不知不觉地已经走入了社会的系统,人们注重回报,关心现实利益。很多学生会下课跟她套近乎,他们看起来聪明、自信、见多识广,高中就开始读海德格尔,读康德,拿着苹果手机在课上咔咔拍PPT,下课后给老师写邮件报姓名和学号,说自己要出国读书,希望老师给个高分数。
“我收到过很多说自己要出国的邮件,却只有一个家庭贫困的学生找我,并不是要高分,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分数。他想要奖学金,其他成绩都很好,如果这一门也考得好,就能安心地回家过年了。”
房子外的精神空间
本科的时候,“未来”对陈盈来说还是个充满诱惑力的字眼,她幻想着自己以后将在外企上班,住在离工作地点很近的公寓,节奏快,压力大,报酬高,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啪嗒啪嗒,雷厉风行。
现在,有时下课晚了,陈盈在7-11便利店买个便当,走在无人的小路上,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总要咬牙顶住呢?就像一个被拉得疲惫不堪的松紧带。从小地方到大学,需要绷,硕士时,继续绷,绷到博士毕业,进了高校,还要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