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敖东镇苍海村苍霞垄的一座祠堂里,一首《八仙》词明戏再度唱响。沉寂了50多年的词明戏,随着平潭林氏词明戏第九代传人林文远再度出山,又在岚岛响起。(翁娟/文)
三起三落
古老戏曲几近消逝
清晨的苍海村像躺在画里一样安静。83岁的林心兴站在祠堂外,嘴角露出笑意,专心地听着祠堂里传出来的戏曲声。
“就是这个调。”他说,在十来岁的时候听过这个曲调。他所听到的就是词明戏《八仙》里的一幕——《偷桃》,此后很长的时间里,他都没有再听过了。连日来,词明戏在村子里再次唱响,他便来祠堂外听,“我不识字,就是喜欢这个调调。”老人腼腆羞涩地笑了,像一个孩子接过别人递来的礼物。
词明戏是流行于平潭、长乐、福清一带的地方小戏,迄今已有360多年的历史。苍海村作为平潭词明戏的发源地,一直由苍霞垄林氏家族传唱至今。如今,能听懂词明戏的没几人,在苍海村,也只剩平潭林氏词明戏第九代传人林文远会唱。
“这么好的艺术,不能让它消失。”离开苍海村30多年的林心惠说,从小听着祖辈讲述词明戏了不起的历程,总想着有天能重见它的崛起。今年6月,为了拯救即将消亡的平潭词明戏,苍海村村干部和林心惠多番动员林文远出山,为词明戏传承留下一丝希望。
“他们请了我五次,我都不想出山。”林文远望着戏台无奈地说。年近80的他,用“力不从心”来描述自己现在的状态,见证了词明戏多番起落的他,已经不敢轻易拾起曾经的技艺。林文远说,词明戏自明末清初引进平潭后,先后经历了“三起三落”,他经历的便是1961年,在省文化厅戏曲研究所的支持下,县文化部门曾一度支持发掘词明戏,他作为学徒参与了“复苏”行动。而随着时代发展,词明戏渐渐销声匿迹。
艰难出山
年近八十登台传艺
也许是经不住村里乡贤劝说,也许是对先辈们艰辛传承的不舍,想抓住拯救词明戏的最后一丝希望,林文远在经过漫长的心理斗争之后,决定答应出山教学。“点了头,就要算数。”林文远说,答应的当天晚上,他整夜难以入眠,第二天一睁开眼,就开始准备剧本。
“说实话,这次教学很困难。”林文远说,词明戏“复出”的道路并不好走,族里十几岁的孩子在上学,二三十岁的在工作,能来学习的,只有同辈的堂兄弟和下一辈的侄儿,可他们也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一点戏曲基础都没有。
考虑到族人们都是从零开始学起,林文远的剧本要根据相应的角色进行不同程度的完善和调整。“负责打锣的要怎么配合,唱词要找准哪个点,都需要我花很大精力。”面对连指挥都看不明白的族人,林文远好几次都教生气了,但面对怎么骂都不生自己气的族人,他也多了几分耐心。“原来我都不抽烟的,但是最近又抽上了。”林文远苦笑说。
虚心学习
五旬阿伯从零开始
“汉代名臣,终年汤化身,蟠桃已熟,摘来献神仙。”随着一阵锣声响起,词明戏《八仙》拉开了序幕。林氏祠堂内,一块写着“苍霞垄词明戏”的红色帷幕下,搭起了词明戏提线木偶的小舞台。场景布后,站着两位提线老人,跟随着乐器敲打的节奏和角色演唱的内容牵引着木偶做出相应的表演动作。就这样,一群平均年龄超过50岁的林氏族人,提着木偶,吹着唢呐,拍着铜钹,敲着大小锣,唱着古老的词明戏曲,磕磕绊绊地完成平潭词明戏“复出”的首场演出。
“教了一个多月,他们才学会一点点,有失误的地方还请见谅。”表演结束后,林文远忙着请观众谅解。“我已经看到词明戏的‘生命体征’了,都是那么大年龄的人了,一个月能学成这样,已经超乎我的想象了。”在一旁观看演出的林心惠不禁感叹道。
60多岁的林文荷是林文远的堂弟,跟着堂哥学习了一个多月,他慢慢找到开口唱词明戏的感觉了。“没想到这个年纪了,还来学唱戏。”林文荷告诉记者,词明戏的演唱语言既不是普通话,也不是方言,学习难度大。刚开始学词明戏的时候,他一度不知如何开口。“我就反复听,等到适应了,才有办法张嘴唱。”林文荷说。
还有许多族人都放下工作,每天都腾出半天的时间,跟着林文远学习词明戏。“我们祖先是唱这个的,我觉得我们有义务传承下去。”林文远的侄子林心美说。
“虽然我不能把祖宗的那些技艺全部传承下去,但是我有多少就会教给他们多少。”林文远说,不论能达到什么样的水平,都要努力把词明戏传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