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陈挺
2001年,一个闷热的夏天清晨,煦日、和风、阳光明媚,但奶奶却悄悄走了,很安详,很静默。
事隔多年,妈妈依然能够很清晰地回忆起那个清晨。从那一天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儿子大学归来,女儿行将毕业,丈夫每天踩着自行车回家帮她洗洗菜、陪着她、听她絮絮叨叨的日子,兴许要有一丝缺憾了。父亲是个大孝子,奶奶突然离去,爷爷孤单一人,他肯定要回家和爷爷住,照顾老人,床前尽孝。
就这样,父亲和母亲“分居”了。
其实,爷爷家并不远,父亲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也只要半个多小时。我和妹妹都在外地上学,每个周末,父亲都会回去陪母亲,但母亲刚开始还是很不习惯。
怨言和牢骚,是免不了的。为了这事,他们闹了几回。每次吵架,父亲总是低下头,静静地听母亲把心里的憋屈嚷完、说尽,然后微笑着抬头,乐呵呵地说:“家又不远,白天我不是也常回来吗?我去把碗洗了啊!一会儿还得过去。”看着父亲的笑脸,母亲心里的阴霾,就一扫而空了。
后来啊,母亲想通了,时不时地,还会跟邻居的叔叔阿姨们开玩笑说:“我老公跟我都分居好几年了呦。”把街坊们都给逗乐了。
母亲的坦然和“放纵”,让父亲心安理得地过起了侍奉老父的日子。那些年里,爷爷没有生过大病,每天喝完早茶,吃完早饭,骑着父亲给他特制的小三轮车,一个人一颠一颠地到公园去,那里有他多年相伴的老友们,有一张张老人们玩的小纸牌,有说书的艺人们。听听曲,打打牌,喝喝茶,说说古,一天的时间,不知不觉又悄然滑过。
那时的我,有时会到公园去找爷爷,看着他那悠然自得的神情,想着父亲的从容和母亲的淡定,心底总有一股暖流在涌动。
再后来啊,2009年的冬天,寒冷潮湿的清晨,静谧的天空,爷爷也走了,陪奶奶去了,继续他们今生的缘分。
我工作了,妹妹毕业回乡了,还考上了公务员,爸爸也退休了,终于可以彻底在家陪妈妈了。
才没过上几天拌嘴的日子,我工作调动到了厦门,生活单调没人照顾,这回轮到母亲发话了,“儿子在厦门,工作忙,吃饭不规律,生活没习惯,去去去,到厦门照顾儿子去。”才搬回家没几个月,父亲又被母亲“赶”到了厦门。
就这样,父亲和母亲,又开始“分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