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变
与邻居家的房屋相比,熊运世家三间房的两层小楼显得尤为简陋。小楼建于1996年,虽然修了低矮的围墙,但没院门。
房屋内,基本看不到什么新家电。熊运世的父亲熊中干斜靠在一张背椅上,面色憔悴。一旁,熊运世的继母陈小春正在折“金纸”。陈小春信佛,每逢初一都要折“金纸”焚烧拜佛。
小楼二楼左手旁房间,是熊运世的卧室。卧室内摆放着一套已经脱色的家具,床上没有床单,铺着一张粉红色床单,上面是一床揉成团的棉被。床头柜上可见灰尘,上面放着两小瓶尚未开封的牛奶,一台简易风扇和一把烧水壶。
熊中干与陈小春系“半路夫妻”,此前各有子女。1996年,熊中干的亡妻、熊运世的生母死于脑疝,1999年陈小春嫁入熊家。时年,熊运世23岁,其弟熊运界21岁。陈小春说,她把熊运世、熊运界视为己出,却一直得不到两个继子的认可。
“大儿子还偶尔喊声阿姨,小儿子至死都没有喊过我一声。”陈小春说。
在熊中干眼中,大儿子有些孤僻,但求上进,初中时曾试图认真读书改变家里的贫穷,但成绩跟不上,未能考上高中。后来,熊运世四处做临工。小儿子初中未读完就当学徒,跟人学装饰“刮涂料”,很快有所积累。
2001年左右,两兄弟先后结婚生子。熊中干对这个家仿佛看到美好的前景,但很快在2003年梦碎。
2003年4月,熊运世因盗窃摩托车被判刑5年;6月,熊运界在离家不到2公里的地方被人用铁锤锤杀,至今仍未破案。熊中干说,这一年,大儿媳妇出走;小儿媳妇也带着小孩改嫁。
陈小春感叹,家里接连出事,经济每况愈下,成了村里的困难户。因为常被人议论,熊家与邻居交流也越来越少。
多名村民告诉澎湃新闻,熊运世话不多,懂礼貌,从小到大到邻居家都面带微笑逢人就喊,“这些年接连受刺激,让他一点点变了”。
民警黄桂富被杀地,一天后仍血迹可见。澎湃新闻记者 蒋格伟 图
前科
永修县警方资料显示,2003年9月19日,熊运世因犯抢劫罪被永修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五年;2010年4月1日,因犯故意伤害罪被永修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六年。
熊中干说,因为妻子出走、弟弟被杀,熊运世性情开始变化,变得孤僻、暴力,动辄发脾气。2008年出狱后,熊运世除了过年会在家小住几日外,基本不回家,即便在家,也不愿与家人共餐,往往买泡面一个人独食。
熊中干向澎湃新闻表示,儿子犯故意伤害罪第二次入狱,是因为接朋友电话前去帮忙打架,他自己也受伤不轻。
据《江西新法制报》2009年3月6日报道,2009年1月15日,永修县三角乡建华村村干部熊焕文在开车前往县城途中遭人拦截围攻。报道称,嫌犯之一熊运世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捅杀熊运福和熊焕文,1月16日凌晨,熊焕文因抢救无效而死亡,熊运福经过几天抢救后才苏醒。熊运世等3名嫌犯案发后逃离了现场,并于1月16日晚投案自首。
报道还称,熊运世曾因盗窃被判入狱,2008年刚刑满释放。此外,熊运世还曾在福州作案,被福建警方网上追逃。
熊中干说,熊运世被关押到永修县看守所后不久,就受伤了,且伤势严重。后来判了刑,但一直在医院医治。
“前面几年都是由看守所出钱治病,2015年,看守所通知家属将熊运世办理保外就医手续。”熊中干说,保外就医后,看守所没有再出过治疗费,但还是提供了一张能升降的病床,和一些保护伤口的医疗物品。
陈小春说,熊中干前些年患有面瘫,治疗花了一些钱。目前家里主要靠5亩多农田,一年大概5000元的收入。 保外就医的熊运世被接到继母家养伤,出于经济条件考虑,家人给他找了乡村郎中,用土办法、抓草药为其治疗了半年。
熊中干夫妻说,看守所称儿子受伤是因“跳楼自杀”,但在家治疗期间,儿子数次提及,他的伤并非跳楼自杀所致,而是被看守所的人打的。熊中干相信儿子的说法:“他在审讯的时候能跑出来吗?如果跑不出来怎么跳楼啊?”
熊中干还问:“他怎么会是从二楼跳下来自杀呀?”
熊运世的父亲熊中干。澎湃新闻记者 蒋格伟 图
熊运世的卧室。澎湃新闻记者 蒋格伟 图